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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風起南安 第63節 對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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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城東門,月光靜靜的照著皇城後花園,枯萎的枝丫細細的映著朦朧的月亮,遠天幾顆寒星,夜是那麽的寂靜,一起都來的那麽悄無聲息。

流光,書怡,南宮墨和雲峰早早就到了東門,他們等了好久終於致遠的身影猥瑣的從遠方出現,進入了眾人的視線之中。

“餵,致遠,你怎麽來的這麽遲”書怡生氣的問道,雖然她並不會參與這次行動,但是她依舊是最早到達的,算是準備目送著他們,可等人一個個的抵達之後,作為指路人的致遠卻遲遲未到,她真的要去責問一番。

“當然是準備了,既然月姑娘決心要做,那我就要去找一些可能用得上的東西。”致遠將身後的大袋子扔在了地上。

“準備?你準備什麽了!”書怡問道,她看到袋子鼓鼓的,有著很多東西的樣子。

“你看,這個”致遠從袋子裏拿出了一個三個鉤子一樣的東西。

“這是飛虎爪?”書怡也是認得的,這確實有用,有了它可以翻越很高的墻壁,她看到這一袋子物品,剛剛的怒氣完全一笑而散,拍了他一下,說道“小遠子,可以啊,準備的夠充足!”

致遠出奇的沒有迎合,而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:“恩,等一下我們分兩路前進,我和書怡從東門直接進入,幫你們引開禦林軍,然後你們沿著墻壁的方向,只要一直走下去,就能到昭和殿了,這是我選擇東門的另一個重要原因,對於不熟悉地形的你們,不會迷失方向,但是那邊有重兵把守,就靠你們自己了,這是一條最近的道路,在往常一直是大門緊閉,但祭祀將近,一些官員為求方便出行,運送祭祀的物品,就暫且開著一陣。”

“行啊,致遠,打聽的還挺清楚的啊,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皇城裏面的人了。”書怡打趣道。

致遠以為身份被暴露了,趕忙說道“你難道覺得我像是那種皇親國戚麽?”

“皇親國戚?”書怡聽了想笑,只覺得他又是在自賣自誇,說道:“就你這猥瑣的樣子還皇親國戚?我是說像是太監!”

致遠臉一黑,原來她說的是這個意思,流光他們也都在笑,原本緊張的氣氛頃刻化為烏有。

致遠真的聽不下去了,說道:“你不要這麽侮辱人好不好,我可是堂堂男兒,你要不要看看”

書怡臉色一紅,瞥了一下他的下面說道:“呸,誰要看你”

“致遠多謝了!”流光打斷了他們二人,對著致遠作了一揖,她知道這裏面最為難的人就是致遠了,她也知道所謂的和書怡一起引開,只是一個幌子,他不會拉著書怡冒險,實則應該是已經調離了禦林軍,皇城外圍猶如空巢,怕是連婢女和太監都不見了很多。

“沒事,但你要答應我不要傷害任何人。”致遠再一次強調。

“放心,不會的!走吧雲兄,還有南宮!”三個人帶了一些裝備,借助飛虎爪直接從屋頂上飛去,朝著昭和殿奔去。

昭和殿內,伍子柳和趙勤對視著。

“陛下,今日的皇宮真是安靜啊”

伍子柳的話已經說明他已經發現了,要求皇帝實言相告。

趙勤沒有否認,想要騙過七殺,他從沒有想過,他身為君主,想要去利用一個人就要光明正大的利用,他相信,無論發生什麽事情,有伍子柳一人,他的安全無憂,主動說道:“是啊,知道老師喜歡靜,所以睿兒特意支走了禦林軍,現在皇宮的防備也最為薄弱,希望老師不要見怪。”

伍子柳也算是明白,只是不喜歡他的這種做法,說道:“陛下還是喜歡打啞謎,就算七皇子想要調動禦林軍,沒有陛下的首肯也是調動不得的吧,連陛下附近的禁衛軍也少了六成。”

伍子柳也不想和他兜圈子,他受邀進皇城的時候就已經知道,絕對不會是喝茶敘舊這麽簡單,既然皇帝不肯直說,那伍子柳便一直在緊緊相逼,他看見了面前的棋盤,他也喜歡下棋,卻不願做棋子。

趙勤點了點頭,然後再次轉讓了話題,用手指著棋盤說道:“老師不愧是南安劍聖,果然慧眼如炬,等待的時間或許有些枯燥,不如我們來下盤棋吧,請老師多多指點學生一二。當初老師授我畫竹,學生至今不敢忘。”

竹彰顯氣節,雖不粗壯,但卻正直,堅韌挺拔;不懼嚴寒酷暑,萬古長青。竹之七德竹身形挺直,寧折不彎;是曰正直。竹雖有竹節,卻不止步;是曰奮進。竹外直中空,襟懷若谷;是曰虛懷。竹有花不開,素面朝天;是曰質樸。竹超然獨立,頂天立地;是曰卓爾。竹雖曰卓爾,卻不似松;是曰善群。竹載文傳世,任勞任怨;是曰擔當。

同是喜好畫竹,伍子柳畫到了意境,而趙勤只畫出了形。

伍子柳看了看棋盤,笑了,推辭道:“老臣若和和陛下下棋,那老臣一定是慘敗,不如由我徒兒代下,陛下覺得如何!”

皇帝明白他的意思,作為臣不可淩駕於君,但是他的徒弟不同,他這才正視了這位白衣女子說道:“原來這位姑娘居然深得老師精髓,寡人不才,難得老師之才學,但對於棋道有著自身的感悟,姑娘我們來試一試吧。”

“好”女子沒有矯情,沒有坐下,芊芊手指夾住了一粒黑子,執了黑子,南安的規矩與他處不同,白子先行。

趙勤一子落下,正中天元,中正是他做人的風格,也是帝王的本質,制衡。

而白衣女子卻不同,劍走偏鋒落子於邊星之上,直接扯開了距離。

趙勤每一子極為謹慎,常落於尖,成防守之勢。

白衣女子卻從外而內,步步緊逼。

趙勤笑道:“姑娘招招逼近,真是不留情面啊”

少女也是嫣然一笑,說道:“陛下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,防禦的滴水不漏,卻毫無進攻的架勢。”

趙勤似乎已經胸有成竹,看著女子說道:“以退為進,也是一種戰術,姑娘年輕好勝,寡人卻不同。”

於是趙勤一子落下,局勢瞬間逆轉,反守為攻,白棋看似的防禦網卻反而包圍了女子的黑棋,他緩緩說道:“姑娘,如今卻是我勝了半招。”他知道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了,這幾乎是一死局了,黑棋再無翻轉的可能。

他的棋如同他的人,看似軟弱,卻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,那些自以為強盛的人,對他咄咄緊逼的人,最終都會為他埋下的暗棋所敗。

少女微微搖了搖頭說道:“不,陛下,你還差了一步”

“為何?”趙勤仔細看著棋盤,並沒有覺得哪裏是他有所遺漏的,他做人做事都力求滴水不漏,如今大局已定,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安,想知道女子會落於哪裏?。

少女素手輕彈,扣下了一粒黑子,對著趙勤說道:“現在呢?”然後又是嫣然一笑,雖然被面紗遮住,但是還是隱約的能夠感受到那種文靜自然以及掌控。

趙勤看著棋盤,驚訝的站了起來,這實在是他的百密一疏,因為少女落子對她也是一步死棋,卻能置之死地而後生,形成了難得的一種局勢,趙勤有些失態的驚訝道:“三劫循環,這是三劫循環,寡人下棋多年卻第一次遇見!”

少女點了點頭,都說圍棋無和棋,唯有循劫。她開口說道:“陛下只註重我的步步緊逼,實則我也在提防著您。”

趙勤突然渾身寒毛緊緊豎起,覺得面前這個女子實在是太可怕了,不是棋力而是心力,她一直平靜如水,卻從一開始就掌握在她的手中,就連他開始的守勢想必也在她的料想之中。趙紅再一次坐下,猶如蒼老了幾歲,說道:“看來姑娘心智果然厲害,從一開始就是準備這個結果了,是吧!還是說你在相讓?”

皇帝知道,如果眼前的女子輸了,就說明伍子柳的才學並不如他,會讓伍子柳低人一等,若是贏了就會讓皇帝有失尊嚴,皇帝的尊嚴在南安就是天威,天威震怒就連伍子柳也要避諱幾分。

趙勤再次看向這場棋局,想到這是需要多好的思維和技術,才能營造出,百年難得一見的三劫循環。

少女又是行了一個趙勤不懂的禮節說道:“陛下,可看出我有想讓的意思。”

他就是因為沒有看出她在相讓,才覺得高明。

既然她如此高明,那伍子柳一開始的決定,豈不是更。

趙勤簡直不敢想象,這樣的人無愧傳奇,他鄭重的說道:“老師的才學,寡人不如。”

能讓國君低頭的人,恐怕整個南安,只有伍子柳一人了。

伍子柳也連忙起身,說道:“陛下言重了,我們下的是棋,您下的是天下,雖然現今看似您權利勢微,但不也都在您的掌控之中麽?如果您真的想做,不也可以完全將封平王兵權奪過來麽?您的大局,老臣自嘆不如,同時您也是一個好父親啊!”

伍子柳看懂了一切,正如封平王所說,無論是誰,就算看上去強勢,但是在一開始就輸了。

趙勤這一次也有些心有餘悸,他的棋能破,那他設的局說不定也有人能破,世間並沒有完全的結果,總是在充滿變數。

但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,都說人生如棋,一招錯,滿盤輸。其實並不然,就算是棋仍會有一種和棋,但人生不會,一些事情一旦開始了就只能不死不休,在痛苦也只得繼續下完,趙勤對著伍子柳說道:“能得老師謬讚,寡人也是知足了,寡人只知道,南安的史書上,一定會述說寡人的無能。”

伍子柳哈哈一笑,說道:“老臣不相信歷史,只相信事實,在以後還會有很多老臣這樣的人。”

趙勤搖了搖頭,說道“不,就算不相信也要相信,因為這才能保證平衡”然後聽著外面的平靜開始變得有些吵鬧,問道“外面已經有些喧鬧了,老師您說寡人應該不應該見這些遲來的客人呢?”

“陛下已經有所答案,何必再問老臣。”伍子柳知道他只是要一個確認,但是這種確認他給不了,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。

趙勤嘆了一口氣,說道:“我是不想去見,這些人的到來只會打亂了我的局,可是寡人畢竟也老了,以後這場棋還是要睿兒去下,我也想看看睿兒他的局。”

伍子柳抓了一把棋子扔到了棋盤之上,毀掉了這三劫循環,說道:“無論誰下,結果都是一樣的。”

“不一樣,睿兒下的可能會輸,寡人下的雖然慢些,但一定會贏。”趙勤透露出一種自信。

“陛下當真這樣想”伍子柳同時又抓了一把黑子放到了棋盤之上。

皇帝看了一眼白衣女子說道:“曾經是這樣,現在不確定,不如就讓姑娘來決定吧!”

伍子柳也看向了白衣女子,說道:“欣兒,你說,如何?”

“好!”白衣少女點著頭答應了下來。

“既然陛下已有打算,老臣也出去看看,欣兒你守護好陛下。”

“好!”少女再次點頭答應著。

趙勤看著這一切,開始變得猶豫起來了,他所料想的定局,也是如此的容易被看破。

棋子棋子,沒有棋盤,再厲害的棋手也落不下任何的一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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